水墨画《草地之夜》(作者 贺成)
若尔盖草地不仅天气变化无常,还笼着一片迷蒙雾气,潜藏着黑暗沼泽,战士们只能在“软沓沓,水渍渍”的草地中宿营
草地里饥寒交迫
1936年7月30日至8月初,红二方面军从四川阿坝地区出发,走进了大草地。红二方面军在此行军20多天,行程1000多公里,挑战草地的一望无际、荒无人烟。
初见草地,战士们放眼望去,风和日丽下尽是绿茵茵一片,小花四处美丽绽放,远处朝霞似锦,天空碧蓝如洗。然而,美景之下,却危机四伏。身入其中,便是另一个世界,雨雪、寒冷、沼泽、黑暗、饥饿如影随形,仿佛难以战胜的梦魇。
这里的冰雹比碗还要大,这里的“稀泥坑”掉进去便有“灭顶之灾”。然而,对红二方面军来说,最为严重的威胁,还是饥饿。进入草地之初,每人每日还有三两青稞面,但很快便断了粮。再加上恶劣的气候和自然环境,风雨交加,险象环生,战士们的体力消耗极大,很多人因饿、冻、病而死。
生存下去就是胜利!尽管困难严峻,但红军战士们依然保持着昂扬的革命信心和乐观精神。没有粮食,大家就依靠挖野菜、草根充饥,甚至连皮带、枪带、皮鞋也煮了吃。然而,由于红二方面军作为后卫部队,担负总断后和收容任务,一路上每到一个宿营地,常常发现,能吃的野菜几乎都已经被吃光了,只能寻找尚未被辨认的野菜,冒险试吃。许多战士因为尝辨野草付出了生命。
“黄花草”,是长征时红军食用过的一种野菜
“我先来!”
红二方面军红六军团保卫局执行科七个人的队伍行进在部队的最后,很早便断了粮。一天,大家收集了一大堆不知名的野草。这群来自南方的战士们,面对川西北高原上这些从未见过的植物,既饥饿,又困惑。科长杨凤生神色凝重,一边环视其余六人,一边将野草揽到自己身前,郑重说道:“同志们,现在这些野草,是毒是粮,都不知道,只能先品尝、鉴别后才能吃。我提议,我们大家开个党小组会议,来决定谁来先尝……”
“我先来!”“我先来!”……杨凤生的话还未落音,小张、小萧、小尹、小李等四个年轻战士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,争先恐后要来接过那一堆野草。
“不行,你们几个小鬼不要争!我是科长,又是老党员,我应该带头!万一我出了什么事,科里的工作就由副科长陈云开同志负责。”
“坚决不行!”“我反对!”……杨凤生的提议遭到其余六人的反对。陈云开激动地说:“那怎么行?羊群还得靠个头羊呢!我们这个科,没有你的领导,怎么完成任务?怎么带领大家战胜困难,走出草地?依我看,这堆草,该我来尝……”
“老陈!你也别争了!”躺在担架上的伤病员黄凯打断了陈云开,强打起精神,挣扎着半坐着说:“你们都比我年轻,身体也好,还有其他工作需要你们!我年纪大了,不中用的身体也成了革命拖累。我看,你们都别先享这个口福,让我来吧!”边说着,他就要挪出担架,爬向野草。
“不行!”大家忙将黄凯拉回担架,劝阻道:“你身体不好,抵抗力差,怎么能去做危险的事?”
“还是我来吧!”副科长陈云开再也按捺不住了,激动地站了起来,“同志们,你们听我说,我才20多岁,血气旺,抵抗力强,多少可以阻挡些毒素。所以,我恳请党小组的各位同志把这个机会让给我,对我的提议进行表决。”
大家陷入了沉默。陈云开庄重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,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各位同志。许久,黄凯才缓缓举起右手,小张、小萧……直到最后杨凤生,七只都举起来了。
红军长征中挖野菜用的小刀
“野菜大会餐”
眼见自己的提议被表决通过了,陈云开高兴地抱起野草,在一旁认真地品尝起来。一口下去,他不由得皱了皱眉,认真地说:“这个有点儿苦涩,这个麻嘴,这个甜,可以吃”。当他辨别出口感舒适又无不良反应的草时,就挑出来递给小张等人,让他们赶快去挖,因为这“草”已经成为可以挽救大家性命的“菜”了。
刚把第十种可以吃的野菜尝出来,陈云开忽然觉得口中一股辛辣的怪味锁住了口腔、喉头,一阵眩晕,他栽倒在地。大家急忙掰开他的嘴抠出野菜进行急救。半晌过后,他缓缓睁开眼,看向身旁急坏了的战友。科长杨凤生紧紧握住他的手说:“够了,够了,这些野菜够我们好好吃一顿了。陈云开同志,辛苦你了!等一下,我会详细描绘它们的形态,请电台的同志再报告上级,让更多的同志不挨饿。”
傍晚,全科七位同志围着篝火,唱着新创作的《牛皮腰带歌》开始了他们来之不易的“野菜大会餐”:“牛皮腰带三尺长,草地荒原好干粮。开水煮来别有味,野火烧熟分外香。一段用来煮野菜,一段用来熬鲜汤。有汤有菜花样多,留下一段战友尝。”茫茫草地里,生死攸关时,七名战士通过一次特别的党小组会议,讨论工作中的重大问题,统一认识,增强团结,使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得以更好地发挥。(中央党史研究室 徐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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